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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中国奇谭》是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出品的中式奇幻动画短片集,影片邀请了十位导演,分别打造八个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独立故事,题材包罗万象,从乡土眷恋到末世情怀,从生命母题到人性思考,承载着中国民族文化与哲学。
《中国奇谭》之鹅鹅鹅
《鹅鹅鹅》通过对《续齐谐记》中《鹅笼书生》这一志怪小说的改编,采用第二人称视角强化观众的情绪体验,在挖掘“新”故事的基础上,折射当代观众的情感共鸣。影片围绕“欲望”与“人性”,讲述了货郎在阴森诡异的鹅山偶遇瘸腿的狐狸公子,欲望破而复立,发现一切看似荒诞都不过是个“鹅笼”。
故事说的是一个叫许彦的人,有一次行走在绥安(今福建云霄县境内)的山上,在山路上遇到一个年龄十七八的少年,这个少年说自己脚痛走不动路,要求住到许背的鹅笼里,让许捎上他一程,许以为他说的是玩笑话,没想到这少年竟然真的进了鹅笼,跟两只鹅坐在一起,许背着他也没觉得很沉重,走了一段路后许放下笼子休息,书生从笼子里出来,说自己略备薄酒,请许一起宴饮,接着他就从口中吐出了一个铜盒,里面装着酒菜,两人行酒数行,书生又从口中吐出一个年约十六,衣着华丽,容貌极美的女子,这个女子与他们一起喝酒,不久之后书生醉了,这女子对许说,我虽然是他的妻子,但心里并不喜欢他(实怀怨恨),所以我藏了一个男人,现在他醉了,我把他叫出来,你千万别说漏嘴哦。
说完之后,女子从口中吐同一个年龄二十三四岁的男子,这个男子看着温文尔雅,很有礼貌的向许打招呼,这时那个书生好像快要醒了,女子赶紧吐出一个行障遮住书生,两人在里面同睡。那个男子对许说,这个女子对我虽然有情,但心意很有限,我也藏了一个女人,现在让她出来,你千万别对别人说哦。于是他就从口里吐出一个二十许的妇人,三人聊天喝酒,不亦乐乎。过了许久,行障里的书生醒了,男子赶紧把那妇人收到口中,之前的那个美人从行障里出来,又把男子吞到口中,单独对着许坐着,书生看到许,说道,我睡了这么久,你一个人坐着,很无聊吧,现在天色已晚,我也跟你告别了。他一口把女子吞入口中。最后留下一个大铜盘送给许作为纪念。
这个故事,最早出自一个佛经故事,即《梵志吐壶》,说的是一个情场失意的王子,一个人在森林里游玩,他爬到树上休息,这时树下来了一个婆罗门,这个婆罗门洗完澡开始吃饭,他用法术吐出一个水壶,壶里出来一个女人,他们像夫妻一样行云雨之事,接着婆罗门就睡着了,那女人也吐出一个水壶,壶里出来一个男人,他们两个又同样开始亲热,过后这女人又把男人连壶吞回,而婆罗门醒后,又把女人吞回。王子后来揭发了这件事。
这个故事是有很强的道德批判的,他批评的就是像婆罗门这种私藏女人,以及女人和男人通奸这类行为。但到了《灵鬼志》的《外国道人》时,这个故事增加了很多情节,开始初具《鹅笼书生》的结构,这个故事被挪到了中国,说是一个外国人来到中国,能吞刀吐火吐金银,他一次行走的时候对着一个挑担的人要求他到笼里去休息,但这个故事里,外国道人没有出笼,而是挑担子的人入笼,然后在里面经历上述那一系列奇妙的互相吞吐的事情。
而到了南朝梁的《鹅笼书生》,这个故事已经彻底本土化了,《鹅笼书生》的重点并不在于道德批判,既管壶的这个标的物消失了,但壶中天地的概念在中国的神话故事中应用极广 ,而口吐真人,其实也是壶中天地的一部份,但这个故事更多展示的是中国思想中更偏向于道家的世事难测,幻中之幻的思想,在道家中,同样存在着这类像套娃一样的逻辑,比如一个人他以梦的形式度化另一个人,而这个人可能在这个梦中制造另一个梦。
而在本次的《鹅鹅鹅》中,应该说更多的讲的是人的欲望,以及欲望所产生的占有与控制,这也算是鹅笼书生中很本位的一部份,也就是说被吞下的人,无不各怀异心,他们被占有,但同时他们又都控制着别人,欲望是可以无限滋长的,他们以为得到,但其实早已失去,就象书生最后对背鹅笼的人说的那样,"你丢了三只鹅“。